仙界重逢（四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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仙界重逢（四）
明明是往後廚方向走，不經意間卻是換了個天地，溫從嘉剛剛察覺到這種變化的時候，變化就已經完成了。
近處是低矮的灌木、草叢，野花從中綻放，蝴蝶停在花間，蜜蜂扇動翅膀四處忙碌著，稍遠一些則是高大的喬木，枝繁葉茂，當然，最引人註目的還是前方山間一個占地超過一畝的水潭，有水流自高處落下，形成一條細長的瀑布。
人到了此地，便感受不到熾熱的陽光，天地間都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，很有水墨畫的感覺。
那樹樁掌櫃也變了樣貌，哪裏還是什麽皺巴巴幹枯的老樹皮臉？分明是一個身材高挑、面容端麗的女子，法相莊嚴，像極了傳說中神女，說是神也不為過。
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凈山靈池？”
明非菁驚訝的模樣，並不像是裝出來的。
“不錯，你這後輩好生無禮，怎麽眼裏就只有這池子水？難道沒看見人？”
神女出聲，原本該是高貴淡漠的，此刻聽起來卻有點孩子氣，然而卻無人敢輕視，畢竟應對失當，可是有難以承擔的後果。
溫從嘉早就聽說過許多傳聞，據說那些活了千年萬年的老怪一個個都有自己的脾氣，剛才還笑著，下一刻可能就會暴跳如雷，她下意識看向那位明師姐。
顯然，這位神女一般的人物對明非菁非常有興趣。
“前輩息怒，都是晚輩的錯。”明非菁連忙認錯討饒，“請問前輩究竟是靈池水神，還是凈山之神啊？”
“你猜猜。”
“晚輩以為，前輩是凈山之神。”
“為何？”
“只覺得山神這兩個字，與前輩格外相襯。”
“算你聰明，你這後輩，到現在還不曾自報家門，無禮！”
“晚輩明非菁，如今是一散修，這位是晚輩的師妹溫從嘉。”
“見過山神前輩。”
山神目光快速從溫從嘉、明非菁二人身上掃過，“既是師妹，為何不說師承？”
明非菁神色一黯，“晚輩已經家破人亡，師門亦不存。”
山神肅然，連周圍的氣氛也因此低沈了幾分。
明非菁趁機說道：“請山神前輩賜晚輩靈池水。”
山神問：“你要靈池水做什麽？說來聽聽。”
明非菁便將小白抱出來，“這是晚輩養的靈寵，乃是天生地養的靈物，能助晚輩找到故人，只是一直沈睡著，聽說凈山靈池能夠喚醒它，故求到此處。”
話說到這裏，明非菁算是非常坦誠了，雖然整個過程沒有指名道姓地說什麽，但是只要稍微聯想一下，就不難得出結論。
山神擺擺手道：“既然這樣，這靈池水就借你一用。”
“多謝前輩。”
明非菁拿出一個木桶，舀了大半桶靈池水，然後將小白放進去，說是要洗貓，就真的在洗貓，看得山神眉頭一跳。
“你這是在給貓洗澡？”
面對山神的詰問，明非菁詫異地擡起頭，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，“是啊。”
山神的目光從明非菁身上挪到雙目緊閉的小白身上，又從小白身上挪到明非菁身上，終於像是忍無可忍，轉向溫從嘉問道：“你這個師姐一向如此？”
突然被點名的溫從嘉猛地意識到自己並非局外人，大腦飛速運轉，想著措辭，“回前輩的話，明師姐為人處世，的確，的確經常出人意料。”
雖然明師姐看起來不那麽靠譜，但事實上並不是那樣的，溫從嘉想要反駁，又覺得好像無法出口，只好換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辭。
這個師姐啊，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。不過，萬一山神就喜歡這樣的後輩呢？
不待山神說話，明非菁已經自我辯解起來：“前輩，那個師妹對我有成見，事實上我還是很穩重靠譜的。”
這樣的話說出來，往往只有當事人比較相信，實際上不說的時候，確信此事的人應該更多一些。
山神便不言語了，只是看著明非菁的動作，過了良久，像是終於忍無可忍似的，一揮袍袖，只見一道靈光飛出，落入小白額心，下一刻，這貓便幽幽轉醒。
“喵？”
小白看到明非菁的時候是很高興的，但是下一刻，這貓意識到自己泡在水裏，雖然本體並不是貓，也終究了慌亂起來，四爪齊動，水花四濺，明非菁急忙把貓撈出來，一口靈氣給貓吹幹了毛。
“喵喵！”
小白這才高興了，抱著明非菁的脖子親熱地蹭了一會兒，蹭著蹭著終於註意到還有旁人在場，於是腦袋一轉，先看到了溫從嘉，貓眼裏滿是興奮，繼而看到山神，神色一肅，脖子便縮了起來，當然是害怕，可還是要拿眼睛偷偷看人家。
山神便笑了，“天生地養的靈物啊，這小東西果然有趣，這樣吧，這次就免費幫你們一回，下不為例。”
“多謝前輩。”
明非菁抱著小白行禮，溫從嘉也跟著行禮，小白從明非菁懷裏跳下去，人模人樣地站起來對著山神行禮。
山神見多識廣，還是忍不住發笑。
“你叫溫從嘉？”
“是，前輩。”
“你與這片天地的靈韻倒是很契合，平時主要修行哪一方面的功法？”
“回前輩的話，晚輩是符修。”
“哦？符修，難得，果然不似劍修那般魯莽，你既然是符修，可曾以天地為符？”
“晚輩愚鈍，尚無如此境界。”
“那就在這兒多待一段時間，對你會有好處。”
“多謝前輩。”
一番簡短的對話，溫從嘉便得了莫大好處，若是以往她可能還要推辭一番，現在卻是欣然接受，因為她必須變得足夠強大，而近來修煉，已漸漸覺得步入瓶頸期。
“山神前輩，我可不可以……”
“不行！”
“前輩莫非要趕我出去？”
“那倒也是不是，只是我開著這面館，每日須得新鮮食材供應，你去給我幫幾天忙，也不用你刷鍋洗碗了。”
“前輩既然這樣說了，晚輩只好遵命。”
“好家夥，這是什麽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。”
“前輩息怒，小白這樣毛茸茸的，給您拿去玩幾天。”
“喵喵！”
“偌大凈山，本座手下不知多少毛茸茸，還能缺了你這一只貓不成？”
話是這樣說，面對小白舉著尾巴的蹭人行為，山神還是彎腰將貓一把抱起，那熟練的手法，沒有千八百次的練習，是斷斷不可能隨意做出來的。
很快，這裏便只剩下溫從嘉一人。
尋了一塊靈池邊光滑的大石頭，溫從嘉盤腿坐下，心裏想著剛才的事。
仙界有仙人，有修士，有凡人，也有神靈，神靈可以是受人間香火敕封的，也可以是一山一水的靈韻誕生出來的，這位山神顯然凈山靈韻誕生出來的神靈，其神力大小取決於凈山本身，也難怪凈山這裏沒有大型宗門開宗立派。
既然是天地靈韻誕生出來的生靈，對於小白這樣天生地養的靈物，肯定早就已經感應到了，是因此對她們一行人的到來如此友善，還是因為單純喜歡這兩個晚輩，溫從嘉就不敢說了，因為她覺得那樣會有自誇的嫌疑。
哪怕成為大乘期這種等級的修士，溫從嘉依舊沒有丟掉謙虛的好品德，在見到故人之後，這樣的優良品德還有更上一層樓的意思。
說起來，她還是很佩服明師姐的，就算是事先做好了功課，能投其所好，然而討人喜歡這種事，畢竟不是容易的，尤其是面對喜怒無常的前輩大能，這或許是明師姐那樣出身的人才有的好處。
只是想到明師姐的家人，溫從嘉就忍不住聯想到過去那些痛苦悲慘的記憶，心頭也多了一絲陰霾。
半個月後。
“山神前輩。”
“看你這心事頗重的樣子，莫說突破瓶頸，可別先來了心魔。”
山神一眼就看出溫從嘉的問題，令後者慚愧地低下頭。
“辜負前輩好意，是晚輩的罪過。”
“可別說這樣漂亮的話，修行是自己的事，機會給你了，也無所謂辜負誰。罷了，既無所得，那便離開吧。”
“是。”
周圍景物漸漸變得模糊起來，忽然一陣風來，將一切吹散，溫從嘉定睛一看，人已經在一處廚房，只見明非菁蹲在竈旁看火，鍋裏飄出肉香，小白人模人樣地伸出兩只爪子烤火，十分愜意。
“咦？小從嘉回來了。”
明非菁起身，小白立刻甩甩尾巴跑到溫從嘉面前，繞著她走了一圈，尾巴都學會打人了。
“明師姐。”
溫從嘉像個剛剛遭受挫折的孩子，見到長輩親人既親切又委屈，因為外人在場，也不好做過度的情緒宣洩。
山神見了明非菁，立刻沒好氣地說道：“走走走，趕緊帶著你這師妹離開。”
“多謝前輩！”
明非菁說著，一手抱著貓，一手拉著溫從嘉，走到後廚與前廳的門處，小白用爪子勾起門簾，二人便出了去，外面坐著兩桌客人，模樣像是山精，聽見動靜都看了過來。
山神隨後出來，不過已經變成了那副老樹樁的模樣，隨意瞪了客人一眼，那些山精紛紛低下頭去，一句話也不敢說，一句話也不敢問，只是低頭吃面，倒是山神目送溫從嘉二人離去，又引發新的猜測。
鬼市裏終年不見天日，走出來才知曉外面正在下著濛濛細雨，明非菁一手抱著貓，一手撐著傘，便沒有多餘的功夫拉著溫從嘉，只是示意她到傘下。
修士不懼怕這點小雨，只是撐傘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，溫從嘉很主動地躲在山下，腦海裏浮現的是一千年以前在瓶湖川，那次也是下了大雨，她和君嵐舟交心，同撐一把傘，也就是在那不久，接觸到了那六粒金色丹丸。
現在想來，金色丹丸的出現更像是倒計時，而她們當時顯然要樂觀許多，僅僅是當做提示罷了，誰又曾想到，生離死別會來的那麽快？
“你在想什麽？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？”
“喵喵！”
身邊傳來關心的話語，將溫從嘉帶回了現實，“明師姐，我是不是太沒用了？”
耳邊是雨點落在傘面上的聲音，眼中是起了霧的凈山，溫從嘉覺得自己眼中也起了霧，她偏過頭，看向明非菁，那位師姐正用柔和的目光望著她。
“自我懷疑，也解決不了問題，倒不如換一個思路。”明非菁說著，把小白往懷裏攏了攏，“我即世界，是我在看著這一切，若我不在了，這世間的一切，與我何幹？”
聲音是很溫和，只是溫和之中透著一絲陌生的堅毅，令眼前這個人也變得陌生起來。
“有一句什麽話，好像叫做‘我命由我不由天’，沒有這般志氣，如何與天爭奪一線生機？”
溫從嘉瞬間明白了。
這是安慰她的話，也是明師姐心中所想，心情頓時好了起來，一絲豪情無聲地蔓延，“明師姐，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？”
“你說。”
“這些天，明師姐可有收獲？若是有，能否讓師妹參考參考。”
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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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到了此地，便感受不到熾熱的陽光，天地間都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，很有水墨畫的感覺。
那樹樁掌櫃也變了樣貌，哪裏還是什麽皺巴巴幹枯的老樹皮臉？分明是一個身材高挑、面容端麗的女子，法相莊嚴，像極了傳說中神女，說是神也不為過。
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凈山靈池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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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錯，你這後輩好生無禮，怎麽眼裏就只有這池子水？難道沒看見人？”
神女出聲，原本該是高貴淡漠的，此刻聽起來卻有點孩子氣，然而卻無人敢輕視，畢竟應對失當，可是有難以承擔的後果。
溫從嘉早就聽說過許多傳聞，據說那些活了千年萬年的老怪一個個都有自己的脾氣，剛才還笑著，下一刻可能就會暴跳如雷，她下意識看向那位明師姐。
顯然，這位神女一般的人物對明非菁非常有興趣。
“前輩息怒，都是晚輩的錯。”明非菁連忙認錯討饒，“請問前輩究竟是靈池水神，還是凈山之神啊？”
“你猜猜。”
“晚輩以為，前輩是凈山之神。”
“為何？”
“只覺得山神這兩個字，與前輩格外相襯。”
“算你聰明，你這後輩，到現在還不曾自報家門，無禮！”
“晚輩明非菁，如今是一散修，這位是晚輩的師妹溫從嘉。”
“見過山神前輩。”
山神目光快速從溫從嘉、明非菁二人身上掃過，“既是師妹，為何不說師承？”
明非菁神色一黯，“晚輩已經家破人亡，師門亦不存。”
山神肅然，連周圍的氣氛也因此低沈了幾分。
明非菁趁機說道：“請山神前輩賜晚輩靈池水。”
山神問：“你要靈池水做什麽？說來聽聽。”
明非菁便將小白抱出來，“這是晚輩養的靈寵，乃是天生地養的靈物，能助晚輩找到故人，只是一直沈睡著，聽說凈山靈池能夠喚醒它，故求到此處。”
話說到這裏，明非菁算是非常坦誠了，雖然整個過程沒有指名道姓地說什麽，但是只要稍微聯想一下，就不難得出結論。
山神擺擺手道：“既然這樣，這靈池水就借你一用。”
“多謝前輩。”
明非菁拿出一個木桶，舀了大半桶靈池水，然後將小白放進去，說是要洗貓，就真的在洗貓，看得山神眉頭一跳。
“你這是在給貓洗澡？”
面對山神的詰問，明非菁詫異地擡起頭，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，“是啊。”
山神的目光從明非菁身上挪到雙目緊閉的小白身上，又從小白身上挪到明非菁身上，終於像是忍無可忍，轉向溫從嘉問道：“你這個師姐一向如此？”
突然被點名的溫從嘉猛地意識到自己並非局外人，大腦飛速運轉，想著措辭，“回前輩的話，明師姐為人處世，的確，的確經常出人意料。”
雖然明師姐看起來不那麽靠譜，但事實上並不是那樣的，溫從嘉想要反駁，又覺得好像無法出口，只好換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辭。
這個師姐啊，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。不過，萬一山神就喜歡這樣的後輩呢？
不待山神說話，明非菁已經自我辯解起來：“前輩，那個師妹對我有成見，事實上我還是很穩重靠譜的。”
這樣的話說出來，往往只有當事人比較相信，實際上不說的時候，確信此事的人應該更多一些。
山神便不言語了，只是看著明非菁的動作，過了良久，像是終於忍無可忍似的，一揮袍袖，只見一道靈光飛出，落入小白額心，下一刻，這貓便幽幽轉醒。
“喵？”
小白看到明非菁的時候是很高興的，但是下一刻，這貓意識到自己泡在水裏，雖然本體並不是貓，也終究了慌亂起來，四爪齊動，水花四濺，明非菁急忙把貓撈出來，一口靈氣給貓吹幹了毛。
“喵喵！”
小白這才高興了，抱著明非菁的脖子親熱地蹭了一會兒，蹭著蹭著終於註意到還有旁人在場，於是腦袋一轉，先看到了溫從嘉，貓眼裏滿是興奮，繼而看到山神，神色一肅，脖子便縮了起來，當然是害怕，可還是要拿眼睛偷偷看人家。
山神便笑了，“天生地養的靈物啊，這小東西果然有趣，這樣吧，這次就免費幫你們一回，下不為例。”
“多謝前輩。”
明非菁抱著小白行禮，溫從嘉也跟著行禮，小白從明非菁懷裏跳下去，人模人樣地站起來對著山神行禮。
山神見多識廣，還是忍不住發笑。
“你叫溫從嘉？”
“是，前輩。”
“你與這片天地的靈韻倒是很契合，平時主要修行哪一方面的功法？”
“回前輩的話，晚輩是符修。”
“哦？符修，難得，果然不似劍修那般魯莽，你既然是符修，可曾以天地為符？”
“晚輩愚鈍，尚無如此境界。”
“那就在這兒多待一段時間，對你會有好處。”
“多謝前輩。”
一番簡短的對話，溫從嘉便得了莫大好處，若是以往她可能還要推辭一番，現在卻是欣然接受，因為她必須變得足夠強大，而近來修煉，已漸漸覺得步入瓶頸期。
“山神前輩，我可不可以……”
“不行！”
“前輩莫非要趕我出去？”
“那倒也是不是，只是我開著這面館，每日須得新鮮食材供應，你去給我幫幾天忙，也不用你刷鍋洗碗了。”
“前輩既然這樣說了，晚輩只好遵命。”
“好家夥，這是什麽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。”
“前輩息怒，小白這樣毛茸茸的，給您拿去玩幾天。”
“喵喵！”
“偌大凈山，本座手下不知多少毛茸茸，還能缺了你這一只貓不成？”
話是這樣說，面對小白舉著尾巴的蹭人行為，山神還是彎腰將貓一把抱起，那熟練的手法，沒有千八百次的練習，是斷斷不可能隨意做出來的。
很快，這裏便只剩下溫從嘉一人。
尋了一塊靈池邊光滑的大石頭，溫從嘉盤腿坐下，心裏想著剛才的事。
仙界有仙人，有修士，有凡人，也有神靈，神靈可以是受人間香火敕封的，也可以是一山一水的靈韻誕生出來的，這位山神顯然凈山靈韻誕生出來的神靈，其神力大小取決於凈山本身，也難怪凈山這裏沒有大型宗門開宗立派。
既然是天地靈韻誕生出來的生靈，對於小白這樣天生地養的靈物，肯定早就已經感應到了，是因此對她們一行人的到來如此友善，還是因為單純喜歡這兩個晚輩，溫從嘉就不敢說了，因為她覺得那樣會有自誇的嫌疑。
哪怕成為大乘期這種等級的修士，溫從嘉依舊沒有丟掉謙虛的好品德，在見到故人之後，這樣的優良品德還有更上一層樓的意思。
說起來，她還是很佩服明師姐的，就算是事先做好了功課，能投其所好，然而討人喜歡這種事，畢竟不是容易的，尤其是面對喜怒無常的前輩大能，這或許是明師姐那樣出身的人才有的好處。
只是想到明師姐的家人，溫從嘉就忍不住聯想到過去那些痛苦悲慘的記憶，心頭也多了一絲陰霾。
半個月後。
“山神前輩。”
“看你這心事頗重的樣子，莫說突破瓶頸，可別先來了心魔。”
山神一眼就看出溫從嘉的問題，令後者慚愧地低下頭。
“辜負前輩好意，是晚輩的罪過。”
“可別說這樣漂亮的話，修行是自己的事，機會給你了，也無所謂辜負誰。罷了，既無所得，那便離開吧。”
“是。”
周圍景物漸漸變得模糊起來，忽然一陣風來，將一切吹散，溫從嘉定睛一看，人已經在一處廚房，只見明非菁蹲在竈旁看火，鍋裏飄出肉香，小白人模人樣地伸出兩只爪子烤火，十分愜意。
“咦？小從嘉回來了。”
明非菁起身，小白立刻甩甩尾巴跑到溫從嘉面前，繞著她走了一圈，尾巴都學會打人了。
“明師姐。”
溫從嘉像個剛剛遭受挫折的孩子，見到長輩親人既親切又委屈，因為外人在場，也不好做過度的情緒宣洩。
山神見了明非菁，立刻沒好氣地說道：“走走走，趕緊帶著你這師妹離開。”
“多謝前輩！”
明非菁說著，一手抱著貓，一手拉著溫從嘉，走到後廚與前廳的門處，小白用爪子勾起門簾，二人便出了去，外面坐著兩桌客人，模樣像是山精，聽見動靜都看了過來。
山神隨後出來，不過已經變成了那副老樹樁的模樣，隨意瞪了客人一眼，那些山精紛紛低下頭去，一句話也不敢說，一句話也不敢問，只是低頭吃面，倒是山神目送溫從嘉二人離去，又引發新的猜測。
鬼市裏終年不見天日，走出來才知曉外面正在下著濛濛細雨，明非菁一手抱著貓，一手撐著傘，便沒有多餘的功夫拉著溫從嘉，只是示意她到傘下。
修士不懼怕這點小雨，只是撐傘能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，溫從嘉很主動地躲在山下，腦海裏浮現的是一千年以前在瓶湖川，那次也是下了大雨，她和君嵐舟交心，同撐一把傘，也就是在那不久，接觸到了那六粒金色丹丸。
現在想來，金色丹丸的出現更像是倒計時，而她們當時顯然要樂觀許多，僅僅是當做提示罷了，誰又曾想到，生離死別會來的那麽快？
“你在想什麽？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？”
“喵喵！”
身邊傳來關心的話語，將溫從嘉帶回了現實，“明師姐，我是不是太沒用了？”
耳邊是雨點落在傘面上的聲音，眼中是起了霧的凈山，溫從嘉覺得自己眼中也起了霧，她偏過頭，看向明非菁，那位師姐正用柔和的目光望著她。
“自我懷疑，也解決不了問題，倒不如換一個思路。”明非菁說著，把小白往懷裏攏了攏，“我即世界，是我在看著這一切，若我不在了，這世間的一切，與我何幹？”
聲音是很溫和，只是溫和之中透著一絲陌生的堅毅，令眼前這個人也變得陌生起來。
“有一句什麽話，好像叫做‘我命由我不由天’，沒有這般志氣，如何與天爭奪一線生機？”
溫從嘉瞬間明白了。
這是安慰她的話，也是明師姐心中所想，心情頓時好了起來，一絲豪情無聲地蔓延，“明師姐，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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